丘陵之梦（外一首）

丘陵像一条起伏不定的飞毯

静悄悄在川西实现软着陆

彼时我早已打坐入梦

成为一座憨厚椭圆的眉山土丘

我双手合十成为一棵青松

一粒寒星皈依我露光闪烁的指尖

岷江似大地上一道擦不掉的泪痕

又将一天甚至一年的日光、鸟鸣、云翳

和幢幢人影稀释殆尽

不知谁家的油菜花又在向游人和蜜蜂

倾尽光彩所有

我像一株河边高地上的野草

瞭望着大江东去慢慢渴死

春秋和佛

时光里稳坐着一座佛是春

我年过半百五十回唱着歌

从他座下走过

总也接不住从他手上撒下的每一朵花蕾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只是他足底流水

只能将每一团精彩的落英无端葬送

时光里还塑造了另一座佛是秋

我这回认真捧住并且品偿

他媚眼一样向我抛来的每一颗果实

我啃尽果实扔掉种子

像秋风又像孩子

倾慕果肉的甘甜却恐惧果仁里的辛苦

我至今不能认知春秋乃天地永在之极乐

也许我永远只能做云影天光流水秋风

踏遍每一片风景偿尽一切悲欢

却一直饿着肚子

匆匆把一辈子走成一场空